救援队携带管供式潜水设备、轻潜水设备、测扫声纳等设备,可进行水面和水下搜救,条件允许下最深可潜到60米。我们对这些救援打捞潜水员的工作知之甚少,在水下,当他的手触碰到遇难者遗体的那一刻,他清楚地记得,自己的心脏像停跳了一样。“海底漆黑一片”
灾难不可预料,人的生命何其脆弱,当潜水员们以独特的方式见证了死亡之后,他们对生命有了透彻的领悟:“活着真好,每个人都应该好好活着!珍重自己,善待别人!”
潜水按装备的轻重,分为“重潜”和“轻潜”。潜水员多以重潜为主,装备包括潜水衣、头盔、压铅块、铅鞋、供气管等,加起来有75公斤重,其中,仅胸前、胸后背的两块铅就重达25公斤,一双铅鞋也有14公斤重。穿着这么一身,潜水员在水下基本上不能站立行走,只能跪着,手脚并用爬行前进。这种姿式多少有些狼狈,但只有这样,才能减少阻力,保持平衡,保证潜水员自身的安全。
“水下漆黑一片,人下去一移动,淤泥上扬,能见度几乎为零。”“我们在下面干活,全靠一双手去摸,因而经验至关重要。”经验的积累需要时间,因此在这一行中,流传着“十年才能出把好手”的说法。
下水打捞沉船之前,潜水员必须要仔细研究图纸,搞清船体的每一个部位,并熟记于心,水下作业时,潜水员的头脑一定要保持清醒,否则,进入迷宫一样的船舱里,不但摸不到有价值的东西,潜水员自己也会迷失在里面出不来。每次出海作业,下“第一趟水”的必定是班长或队长,他们先要把缆绳系好,要察看水下的状况,为同事们探路。
潜水员在水下工作时,所承受的大气压通常比正常气压高,每下沉10米,就会增加1个大气压。这对潜水员的身体是个极大的考验。此外,当人在水下工作,有时会产生一种氮醉现象,嘴唇发麻,声音变细,大脑反应迟钝,像醉酒一样。潜得越深,在水下工作时间越长,这种感觉会越厉害。
在海底,除了身体要承受巨大压力之外,潜水员的心理也要过关。水下作业,短则1小时,长则2个小时。在黑暗中独自摸索,这是一种何等的孤独啊。不过,李传电说:“因为工作时必须全神贯注,所以在水下感觉时间过得很快,最难受的时候倒是减压上浮。”
工作结束时,潜水员不能直接浮出水面,而是上浮到十几米时就要开始逐段减压,一般每隔3米停留一段时间。减压过程关乎潜水员的生命安全,稍有不慎,便容易落下严重的职业病,甚至致残致死。潜水员的工作强度非常大,穿着笨重的衣服,在水下干活免不了出一身汗。而等到减压上浮时,体内的热量已消耗殆尽,干巴巴地吊在信号绳上,一会儿就冻得直打颤。特别是冬天,越近水面,水温越低,即使潜水衣里套着3层毛衣毛裤,仍然冷得彻骨。可还急不得,只能耐着性子一站一站往上升。这时候,紧张的工作暂时告以段落,潜水员的精神也松弛下来。李传电说:“利用这会儿功夫,要想想还有哪些问题需要交待给下一班同事的。”此时,水中渐透微光,也只有这个时候,潜水员才有心情四处张望一下,看看水下世界。
“人们都该好好活着!”
当灾难性事件发生后,潜水员一次次地深入海底,打捞遇难者的尸体,他们不得不用双手触摸死亡。那是怎样一种情景?潜水员的内心经受着怎样的冲击?尤其是后者,其场面的惨烈,令这些见多识广的老潜水员也深受震撼。但我们就是干这一行的,这是我们的天职,没有选择。这也是一种使命感吧。”
潜水员在水下尽责,往往怀着一颗悲悯的心。当他们把一具具残缺的尸体运上水面时,有时会自言自语道:“兄弟啊,你先上去吧,你的家人在等着你呢。”哪怕只摸到一些小的尸肉,他们也会小心地包起来,带回水面。他们觉得,这么做,多少能让悲痛的遇难者家属感到一丝安慰。每打捞上来一具尸体,潜水员们就会向海中抛洒香烟和酒,以祭奠亡灵。
潜水员在黑暗中摸索,一旦被锋利的断茬割破供气管或潜水衣,马上就有生命危险,如果被电线绊倒或缠住,也是死路一条。但潜水员们义无返顾,没有一个人退缩。
灾难不可预料,人的生命何其脆弱,当潜水员们以独特的方式见证了死亡之后,他们对生命有了透彻的领悟:“活着真好,每个人都应该好好活着!珍重自己,善待别人!”
一般来说,打捞工作在白天进行会好一些,但遇到紧急情况,他们不得不半夜下水打捞。
正因为潜水员是一个高危行业,所以没有哪个保险公司愿意为他们办理投保业务。而长期在水下工作,肺部很容易遭受损伤,因此队员们每次下水都会非常小心。
然而,外界对他们的职业并不了解,认为他们是在赚“死人钱”,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会忌讳他们。“有一次我半夜回到家,我媳妇死活不让我进家门,让我到旅馆去住,第二天中午才能回家。”卢春雪说,他的家人十分反对他从事这个工作,每次回家都要给他做一套“法事”,去除晦气才能进家。所以,队员们在跟亲戚朋友提自己的工作内容时,都会避开打捞尸体这一项,只说“在做一些水下工程项目”。
尽管如此,打捞队依然坚持做从事打捞遇难者遗体的业务,“只有我们会潜水。我们不做,谁来做呢?”